编辑:思美    更新时间: 2025-11-13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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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下去

李嬷嬷一步三回头的退下,忧心忡忡的带上房门。

裴烬在床边坐下,指尖触上花辞额头,那滚烫的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尖。

一股混杂着怒意与恐慌的无名火,毫无预兆的窜起!

“花辞!”

他几乎是带着戾气,扣上花辞因高热而发颤的下颌,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焦躁,

“水榭里没淹死,现下是要把自己烧死不成?”

“我裴府不过少个冲喜哑巴,倒是你——”

目光扫过花辞烧得通红,痛苦难耐的脸,

那句刻薄的——

“花小将军!黄泉路上忆起一切可为自己死的不值?!”

却卡在了喉咙里,没能出口。

心口那团无名火,竟被眼前这景象烧得闷疼。

回应他的,只有干裂唇间溢出的几声微不可闻的***。

冷汗浸湿的寝衣紧贴着花辞弓起的脊背,

清晰勾勒出薄衫下纵横交错的狰狞疤痕。

裴烬扣着他下颌的指节,力道不自觉放松,

眼前这脆弱身影,与记忆中城门送别玄甲军那日重叠——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高踞马背,

玄甲映着朝阳,脊背挺得比手中的银枪更直……

微弱的***变成了断续的呜咽,花辞手指揪紧锦被,骨节泛白,脖颈上青筋如困兽般绷起,冷汗一层层沁出。

裴烬才拂去一层,新的湿冷又迅速浮起覆上!

掌中的药碗随着他的动作微晃,褐色的药汁溅在惨白的虎口,留下一点刺目的污痕。

裴烬盯着那点污迹,呼吸微窒——

那些步步为营的试探,那杯亲手递上的、掺了哑药的合卺酒,那冷眼纵容的旁观…

此刻都变成了扎向自己的尖利倒刺。

“怪我…”

汤匙再次轻颤着送到花辞唇边,裴烬喉咙艰难的滚动,

“怪我…不该试你…”

难抑的自责涌上心头,他精心算计,步步紧逼,

却唯独没算到花辞会真的失忆,连自己畏水都忘却,

为不泄露男子身份,生生在煜王面前演了那场惨烈的落水戏码。

“怪我…不该逼你…”

裴烬声音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又一次拂去从花辞嘴角溢出的药汁,

动作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笨拙的轻缓…

蜷缩着颤抖的身体忽然动了动,无意识的,将滚烫的脸颊贴向他微凉的掌心。

像溺水之人攀住浮木,

更似懵懂幼兽寻求唯一庇护,

裴烬 ???????????????僵住!

长睫缓缓眨了一下,

脑海中闪过花辞太多模样:

朝堂上锋芒毕露的锐利,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傲然,金銮殿前宁折不弯的决绝……

却唯独没见过他像此刻这般,脆弱的如同捧在掌心的初雪——

仿佛指尖稍热或是稍一用力,便会彻底消融。

深而重的无力感压在心头,裴烬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也怪我…”

“不该…不信你。”

汤匙三次抵上那干裂的唇!

药汁依旧固执的顺着下颌滑落,蜿蜒出一道刺目的褐色……

裴烬的目光死死锁在那道痕迹上,

胸腔里翻腾的焦躁、自责与无望终于冲破堤坝!

“哐当——”

他将药碗重重搁回案几,带着近乎宣泄般的力量!

瓷器与檀木相撞的脆响里,扶着碗沿的指尖止不住的发颤!

某种坚持已久的东西,仿佛在这一声脆响里轰然碎裂!

耳畔花辞的呼吸愈发急促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搁浅的鱼在炽热沙滩无力摆尾……

裴烬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焚尽!

他猛地端起药碗,仰头***一大口药汁。

苦涩在舌尖炸开的瞬间,

脑中竟不受控的闪过花辞身披霞帔接过他合卺酒时的顺从模样!

“呜——”

滚烫的、带着浓郁药味的唇压下时,花辞在昏迷中爆发出本能的剧烈挣扎。

裴烬却不管不顾,一手铁钳般扣紧他汗湿的后颈,一手死死按住他乱动的双臂。

动作近乎粗暴,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唇齿间的药汁被强硬渡,缓慢的,坚持不懈的……

直到感受到喉间艰难的滚动——

“咽下去!”

他贴着花辞汗湿的鬓角低吼,强势不容置疑,却也泄露深藏心底的恐慌。

怀中的挣扎渐弱……

花辞像只精疲力竭的困兽,只剩浸湿了汗水的长睫不安的颤动。

裴烬指腹抹去他唇角的药渍,才惊觉自己手抖的厉害。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淌,

终于,那灼人的高温缓缓消退…

裴烬的前襟早已被两人的汗水和褐色药渍浸透,

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平,却在抽身离开时被抓住袖角!

花辞依旧深陷在痛苦梦魇的泥沼之中,似乎是本能的感知唯一的依靠即将离去——

紧闭的眼角不断渗出泪水,混着未干的汗珠滑落枕畔,

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带着巨大恐惧的、不完整的音节…

哑药压制了声带,只能模糊的分辨——

“…阿辞疼…”

“…别走”

无声的哀求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剜在裴烬心上!

他几乎立刻坐回床边,连着锦被将人重新拥入怀中,

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怜惜:

“我在……”

苍白的手掌在花辞颤抖的脊背上坚定地拍打着,低沉的声音贴在他汗湿的耳廓,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安抚:

“别哭…阿辞…别怕……”

“有我在…没事的…”

花辞——

当初花小将军率三千玄甲踏破南疆八部,何等英姿?!

如今,连场风寒都能要你半条命…

那场吞噬玄甲军的大雪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裴烬低头,凝视怀中人即使在昏睡中也紧蹙眉头、无声落泪的脸庞,

难以言喻的心疼和近乎蛮横的保护欲席卷每一寸神经,他将手臂收得更紧、更牢。

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微微晃动,交融难分。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那具颤抖的身体终于渐渐平复。

花辞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只有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他虚弱的靠在裴烬怀里,沉沉地睡着,眉心却依旧拧着一个小小的,令人怜惜的结。

那只不知何时又溜进来的白猫,亲昵地蜷缩在他颈侧,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影七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内室门口,声音压低:“主子,煜王的人已潜入书房密室。”

裴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怀中沉睡的花辞,眼底掠过冰冷。

他轻轻捋顺花辞汗湿后冰凉的发丝,片刻后,才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让他顺利拿走东西。”

影七没有丝毫迟疑:“是!” 身影一闪,消失在门外。

高烧初退,花辞颈侧白皙的皮肤,还带着一丝病态的薄脆感。

裴烬的手指无意识的、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流连,轻轻抚过那温热的、跳动的颈侧。

这鲜活的生命力,竟让他有一丝莫名的慰籍。

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慌乱似乎已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带着占有欲的探究。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睡的沙哑,他贴在花辞耳边轻语:

“娘子,这白猫爱黏在这里…是知道这里最软?”

花辞浓密长睫无法控制的颤动了一下。

裴烬眼底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了然和促狭。

脖颈被轻碾的触感愈加明显,花辞的眼睫颤动了许久…

终于,像是认命般,缓缓地、带着点不情不愿地掀开了眼帘,

似是刚刚片刻的装睡被发现,

那双退去高热、还残留着些许水汽的眸子,带着初醒的懵懂和一丝被戳穿的羞恼,

直直撞进了裴烬深邃含笑的眼底,如同坠入一片幽暗的寒潭。

白猫似乎极不耐这骤然升温的、粘稠又微妙的气氛,

起身舔舔自己的爪子,优雅的跳下床榻,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窗外。

***

午后的阳光慵懒,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

花辞坐在窗边的桌旁,垂着眼,安静的摆弄着几枝玉兰。

略显宽松的月白常服松垮的罩在身上,墨色长发随意挽起,

几缕不驯的碎发垂在颊边,衬的侧颜沉静如玉。

白猫绕在他脚边,又轻盈跳上桌,亲昵的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他的手指。

裴烬踏入房门,目光落在花辞略显单薄的衣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怎么不多添件衣裳?”

他走近,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

“身子才刚好些,经不得风。”

他的视线停在花辞专注摆弄花枝的侧脸,那沉静的侧影让他心头一软。

然而,另一重疑惑也随之浮上心头——

哑药并未再服,花辞怎么依旧不能说话?

指尖拨弄了下白猫颈上精致的金色铃铛,

裴烬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你向我讨来的这金铃,怎就便宜了这小东西?!”

花辞动作微顿。

他抬起眼睫,目光落在手中那枝开得最盛、花瓣如雪的玉兰上。

阳光透过薄薄的花瓣,映得那抹白色仿若梦境,纯净的不染尘埃。

裴烬的目光也随之落下。

然后,他看见花辞的唇角,极其缓慢地、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刻意的笑容,甚至算不上一个完整的笑。

如同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裴烬沉静的神情几不可察地一漾,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骤然活了过来。

花辞似乎并未察觉自己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放下银剪,

伸手拿起那枝被他修剪的恰到好处的玉兰,转向裴烬,递了过去。

动作带着点懵懂的笨拙的示好,像一只试探着伸出软垫的猫。

裴烬看着递到眼前的、带着晨露般纯净气息的花枝,

再对上花辞那双澄澈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期待的眼…

心头一热,纯粹的喜悦瞬间冲散了所有疑虑!

他几乎有些急迫的伸手,去接那花枝。

“这…”

裴烬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欣喜与珍重,

“是给我的?”

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竟映的他常年冰冷的眼底,也似乎有了丝真实温暖的光彩。

门外,李嬷嬷的声音突兀响起:

“大人!老夫人送来了补身药膳!叮嘱您和夫人务必趁热用呢!”

那“药膳”二字,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浇熄了裴烬心头的微热。

他眼底的笑意淡去,伸向花枝的手指顿在半空。

指尖距那纯净的花瓣,只差分毫!

小说《心机权臣他天天诱小将军男扮***》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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