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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玄宁眉一挑,并未像方才那般生气,林思鹤对他们的事了如指掌,这么说不过是故意惹他心烦罢了。他心烦有愧不假,但还不至于真的落了林思鹤的套。
见封玄宁冷冷清清的样子,林思鹤也自讨没趣,摩挲着酒杯正色道:“你怕是想问我怎么带走的徒弟,她又怎么活过来的,又怎么不记得从前了的事吧。”
他停顿了一下,见对面的人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他又道:“本来想去看徒弟最后一眼,结果发现她还有气儿,但是她失血过多,足足昏迷了近两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她还记得你。”
封玄宁冷不丁的驳了一句,林思鹤一愣,随后嘴差点咧到后脑勺去了:“酒醉心,醋乱心啊!”
因着林思鹤放肆的笑,封玄宁有种想将手里的酒杯扣在他脑袋上的冲动。
等林思鹤笑完了,封玄宁才铁青着脸道:“我不是来和你说笑的,你当初带走她是何意?”
林思鹤往嘴里丢了颗花生,嚼了几下才慢吞吞回道“你虽夺回皇位,但总归还没站稳,又怎么去保全她。”
封玄宁问了句:“何出此言?”
林思鹤一手伏在桌上,往前凑了些,低声道:“你现在的身份不比从前,你会有后宫佳丽三千,还有你的母后,世俗的眼光奈你不何,但对徒弟来说却是悬在头上的刀。”
“一入皇城,纵使你立她为后,身居高位,她唯一的依靠也只有你罢了。”
在封玄宁对林思鹤不多的印象中,他极少有这么正经严肃的一面。
封玄宁神情也分外凝重,语气中也带着坚毅:“我有她,她有我便够了。”
他真觉林思鹤是杞人忧天,从前他们二人只不过是心生了嫌隙,误会了对方,此刻所有的难事都已解决,难道还保护不了她吗?
林思鹤笑着摇摇头,似是在嘲他的天真:“倘若你真这么觉得,我也不管了,但是徒弟伤还未愈,你也不要强迫她想起从前的事。”
封玄宁听了这话,眸光暗了几分:“还要多久?”
第二十二章 鱼和熊掌
林思鹤舌顶了下腮,带着些醉意道:“说不好,另外,这陈州知府可不是什么善茬儿,护她别嘴上说的山响,结果在这小小陈州失了信。”
封玄宁闻言,面色更是不耐,本就牵挂关欣雅的心恨不得让他现在就以皇上的身份冲进府衙把关欣雅带出来。
林思鹤又让小二端了两壶酒过来,朝着封玄宁招招手:“你去寻她吧,走的时候把账结一结。”
“……”
虽然面子上有些觉得过不去,但封玄宁不断告诉自己林思鹤是救了关欣雅一命的人,不比与他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林思鹤往窗外望去,看见那封玄宁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的匆匆背影,摇头一笑,呢喃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封玄宁刚走到府衙门口,关欣雅就从里边儿走了出来。
见封玄宁站在府外,她脸上的怒气少了几分,眼中带着诧异看向走到她身边的封玄宁:“你不会在这儿等了一个时辰吧?”
封玄宁摇摇头,温声回道:“方才我去走了一会儿才回来,碰巧你出来了。”
关欣雅狐疑的看着他,但他脸色如常,不像撒谎的模样,也就没说什么。
她紧了紧工具箱的背带:“走吧,回家。”
刚说完,关欣雅自己都有些愣了,她与封玄宁相识还不到半天,怎的就用了这样熟悉的语气。
封玄宁却似是习惯了一样,无比自然的将她的工具箱卸下拿到他手中。
“我自己来就行了。”
关欣雅慌忙想去拿回来,一是觉得封玄宁不能碰这些人人都觉得污秽的东西,还有就是怕封玄宁一个不小心把里头的东西给弄乱了。
“回去吧。”
封玄宁像是没听见一般,抬脚就走在了前面,手中的工具箱稳稳的提着,比关欣雅背着还稳当。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有些别扭,却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和谐。
等快到家时,封玄宁率先开口问了句:“你师父回来了。”
“啊?”呆了许久的关欣雅抬起头,快步走上前与他并肩走着,“你见着他了?”
“嗯。”
关欣雅才沉底的心好像又被捞了起来,既然师父回来,这事儿还是让他去办吧,她也好受些那狗官的气。
这么想着,脚步都轻快了些,她扭头看向身边的封玄宁:“你要走了吗?”
他说他来找师父,现在师父见着了,他也应该要走了吧。关欣雅细细盘算了一番,封玄宁说他没有盘缠,陈州到京城不远,这点盘缠她还是拿得出的。
看见关欣雅如释重负的表情,封玄宁心中不是滋味,他停了下来,直直的看着她:“你希望我走?”
嘴上虽然这么问,但心中早想若他要走,肯定也要把关欣雅带上。
关欣雅眨眨眼,这封玄宁是不是以为她在赶他走?
“不是,只是我觉得,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人,跟我这种身份的人在一块儿不合适。”
封玄宁手攥紧了几分,仵作这一身份早已刻在关欣雅的骨子里,无论是从前和现在,在关欣雅看来,自走了仵作这条路,她与他就很难走到一块儿了。
第二十三章 记忆
关欣雅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在半天之内有这么多面孔。
初遇时,封玄宁冷若冰霜,差点把她撞倒,还粗暴的抓着她下巴。
然后,他能把没盘缠求收留说的那么从容,看起来只是像个淡漠的贵公子。
现在,她居然从他那低垂的眼帘和紧抿的唇中看出几丝多愁善感的感觉,与天未亮时的他简直大相径庭。
关欣雅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尴尬,只能摸摸鼻子含糊道:“当我没说吧。”
封玄宁也不言,心虽还是隐隐的疼着,但他还有时间,等关欣雅伤好了以后,陪着她慢慢想起以前的事。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快过巳时了,早上没吃几口饭就被叫走的关欣雅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直接扎进厨房里开始做午饭。
封玄宁将工具箱放进她房里,房间有股淡淡的馨香,其中还夹杂这些许药味。
他扫视了一圈,桌上一个香囊将他的视线紧紧锁住。
他走了过去,轻轻将香囊拿了起来。
艾绿色的绸面料上绣着几朵小小巧巧的桃花,但看似还没有做好,只是虚虚的做了个大概。
这是要送给谁?
封玄宁眉头一皱,女子送男子香囊的意思关欣雅不可能不知道,她现在不记得他,却又绣这个香囊,是要送给林思鹤吗?
想到林思鹤,封玄宁又觉得不可能,林思鹤比关欣雅年长十六岁,又是她师父。
不是他,难道是早上那个拿烧鸡来的蠢货吗?
关欣雅端着水走出厨房,刚把水倒了瞥见自己房门开着的,封玄宁不见踪影,她心一惊,扔下盆就跑了进去。
果然,封玄宁不仅在她房里,还拿着她那没做好的香囊袋发呆。
她面色一红,连忙走过去把香囊袋夺了过来:“这是我房间,你房间在对面。”
她知道封玄宁不像府衙那些草包,他一定看的出她是女儿身,可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窘迫。
关欣雅这点女儿家的小心思若是放在别的女子身上倒也没什么,但她却不同,别人会说她痴想妄想,做了仵作还想着那个男子会要她。
见关欣雅手忙脚乱的将香囊袋往袖子里塞,脸色红的像要滴血,封玄宁心里却堵得慌。
“你要送给谁?”他压着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
封玄宁觉得,若是从关欣雅嘴里听见其他男人的名字,他保不准会去砍了那男人的脑袋。
关欣雅被他这么一问,脸颊滚烫的想被烈日晒了一般:“没,没打算送给谁,我只是自己做着玩玩的。”
嘲她的人已经够多了,她虽然也不在乎多一个,但她却莫名的不想封玄宁是其中之一。
封玄宁看她一脸扯谎的样子,心里更觉有块石头压着一样闷得慌。
“你有心仪之人?”
他觉得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一根刺,扎的他说话都觉难受。
关欣雅一怔,心仪之人……
她有心仪之人吗?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不断的在脑中闪过。
湖边正在放风筝的男女、冰天雪地中跪着一个瑟瑟发抖女子,她面前站着一个玄袍男子、皑皑白雪中的一片血迹……
关欣雅捂着头痛苦的呜咽了几声:“我想不起来了……”
第二十四章 醉话
这每一幕好像都是关欣雅亲身经历一样,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封玄宁慌忙扶住她颤抖的身子,心中有些后悔,方才那句话许是刺激了她不断的想从前的事,虽然他想让关欣雅记起来,但也绝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关欣雅已经在他面前“死”过一次了,他不敢再想这种事若是再有一次,他不知道他会怎么办。
待关欣雅稳住身子,才发现自己被封玄宁搂着。
脸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爬了上来,从未与男子这么亲密过的她面红耳赤的挣开封玄宁:“多谢,失礼了……”
封玄宁怀抱一空,眼底尽是隐忍:“是我冒昧了。”
一时间,两人都默默无言,若此时一根针落在地上恐怕都能的一清二楚。
突然,院门被打开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
“徒弟!”
林思鹤这一嗓子直接把关欣雅给吼的吓了一跳。
她连忙跑了出去,看见林思鹤一手里提着两个酒壶,一手还提着一个食盒,没有一点风尘仆仆的模样,若不是她半月都不曾回来了,关欣雅还以为他只是出去喝了顿酒。
“师父,你可回来了!”
关欣雅才说完,封玄宁就缓缓从她房内出来。
有些醉的林思鹤打了个酒嗝儿,瞪大了眼睛看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关欣雅,而后他又看向封玄宁:“你够快。”
封玄宁瞥了他一眼,林思鹤正经起来是正经,但一放纵起来比混混还没规矩。
关欣雅一愣,反应过来以后差点想把林思鹤脑袋按水里清醒清醒。
她气哼哼的奔进厨房,懒得再理他们。
林思鹤摇摇晃晃的走到桌边,将食盒和酒壶放在桌上,招招手让封玄宁坐。
封玄宁看了眼厨房,才慢慢走过去坐了下来。
一股浓郁的酒气冲的封玄宁直蹙眉,他放缓呼吸,不满的看着林思鹤。
“那什么,以后,以后我徒弟就交给你了。”林思鹤半眯着眼,挺直了腰板对封玄宁拱着手。
虽然知道他此刻说的可能都是醉话,但封玄宁还是认真的点点头。
林思鹤放下手,回头望了眼厨房,莫名的笑了一下。
待他回过头,封玄宁竟发现他眼角还带着泪。
林思鹤好像是真的醉糊涂了,他眼中带着泪,手覆在酒壶上:“你们不要像我一样才好……”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哀痛,好像触及到了什么让他心痛的东西。
封玄宁与他并不是很熟,两人唯一的联系便是关欣雅,自然是不知道林思鹤发生过什么。
但是他这一句,却引起了封玄宁的兴趣。
林思鹤也是仵作,现在虽已三十有六,但若不看那鬓边的几丝白发,他的模样也不过二十六七。
既然说不要让他和关欣雅与他一样,那难道从前林思鹤也曾因仵作的身份发生了什么吗?
封玄宁虽然好奇,但也并未询问。
林思鹤垂下头,右手抚着左袖,目中满是思念和爱意:“这衣裳,还是当年她做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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