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那么几秒钟是凝滞的。
南栀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刚刚用一种宣告**般的姿态,掐断了她与过去所有不堪的连接,现在却用讨论天气般的口吻问她晚饭吃什么。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靠山?
她南栀什么时候需要过靠山?
她从地狱里爬出来,靠的是自己一双手,一身伤。
这个词对她而言,比任何侮辱都更让她难以忍受。
这意味着依附,意味着软弱,意味着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打烊了。”南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垂下眼帘,开始面无表情地收拾吧台上的杯子,动作间带着一丝疏离的冷硬,“沈先生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去外面解决。古城里的小吃,味道还不错。”
拒绝,也是驱逐。
沈聿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淡而离开。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形成一片无法忽视的阴影。
“你直播的时候,林嘉言的助理订了明早八点飞古城的机票。”沈聿开口,陈述着一个与晚饭毫不相干的事实。
南栀擦拭杯子的手顿住了。
“他还联系了本地的三家自媒体,给了笔不小的封口费,让他们删掉今天所有关于南风小院的正面报道。”
南栀的呼吸停了一瞬。
“工商,消防,卫生,明早会有一场联合突击检查在小院等着你。”
沈聿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最精密的人工智能,一字一句冷静地播报着她即将面临的困境。
这些全都在南栀的预料之中,林嘉言能用的手段,无非就是这些。
但从沈聿口中说出来,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
他看得太透了。
他就像一个站在上帝视角的棋手,将她这盘挣扎求生的棋局,看得一清二楚。
南栀猛地将擦杯布摔在吧台上,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燃着一簇火:“所以呢?沈先生,你想说什么?炫耀你的信息渠道,还是想告诉我,没你不行?”
“我想说,明天会很忙。”沈聿终于答到了正题上,“你需要补充体力。”
他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厨房里,还有排骨和冬瓜吗?”
南栀彻底没话说了。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尖刺,所有的防备,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成了笑话。
他总能用一种她完全无法反驳的逻辑,将她的阵地搅得天翻地覆。
最终,她泄了气,转身走进了那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小厨房。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平缓的声音:“多放点姜,不要葱。”
夜深了。
古城陷入了沉睡,连夏虫都收敛了鸣叫。
南栀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沈聿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
“我是她的靠山”这五个字,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翻了个身,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聿的脸。
清冷,寡言。
他在这里住了一周的时间,从来都是不多话的。
身上的气场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可是却偏偏又特别的安静,似乎开口说话时一件多么屈尊降贵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她被逼到悬崖边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云织的布草,直播间的豪礼,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宣告。
他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个问题在她脑中打转,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讨厌这种欠人情的感觉,更讨厌这种被一个看不透的男人掌控节奏的感觉。
从南家破产,那些亲朋好友落井下石,冷漠看着她苦求无门的时候。
她整个人都变得尖锐,变得不相信任何人。
靠人人倒,靠山山跑,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南栀光着脚下了床,走到窗边。
二楼最里侧的那个房间依旧亮着灯。
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还维持着看书的姿态。
他又是一夜没睡。
南栀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沈聿时,他虽然气质出尘,但眉宇间总萦绕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倦意。
入住的这一个月,她不止一次在凌晨四五点,看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有很严重的失眠症。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窜了上来。
南栀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走下楼。
她没有开灯,熟门熟路地摸进吧台,从一个贴着古怪标签的瓶瓶罐罐里,倒出一些干制的植物花叶。
缬草,酸枣仁,百合,薰衣草......
都是她闲暇时自己收集炮制的,用来安神助眠的东西。
她用热水冲泡开,草木的清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端着那杯温热的花草茶,南栀赤着脚一步步走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
站在沈聿的房门口,她停住了。
心脏没来由地跳得有些快。
她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欠他人情,不与他有过多牵扯吗?
可......
他毕竟帮了她。
这杯茶,就当是还了云织的布草的人情。
南栀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蹩脚的借口,然后将那杯茶轻轻地放在了他房间门口的地上。
没有敲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做完这一切,她逃也似的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房间内。
沈聿放下了手中的书。
门外那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声响,没有逃过他敏锐的听觉。
他起身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
一股若有似无的清淡又复杂的草木香气,正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进来。
这香气很特别,不是任何一种单一的香料,而是多种植物混合后形成的一种奇异的能抚平心绪的味道。
他静静地站了几秒,才缓缓拉开了房门。
一只朴素的白色马克杯,静静地放在门口的地板上。
杯口还冒着袅袅的热气,香气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沈聿弯腰将杯子端了起来,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一直暖到心底。
他将茶杯凑到鼻端,闭上眼,那股安宁的气息仿佛能驱散他常年盘踞在大脑里的紧绷和疲惫。
他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味道算不上好,带着草药特有的微苦,但当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一股奇异的暖流扩散至四肢百骸。
那一晚,沈聿在南风小院第一次在凌晨两点前,有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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