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安亲自来了一趟。

请走了刘大夫。

说太子在湖心水榭，请我过去一趟。

竹心开口想劝，“今日天色渐晚，姑娘身体受不得冻，不如明日……”

我抓住了竹心的手，知道今日躲是躲不掉了。

“不用为难他，走罢。”

宫人执宫灯站在水榭亭外，

暮色渐起，傍晚的斜阳将李承昭的身影拉的很长

他一身暗色的衣袍，衬的眉眼阴翳。

我行礼时，他骤然抬手捏住我的下颚。

“因为一件披风，太子妃便如此善妒阴恶吗？”

我半蹲在地上，不甚理解的望向他。

颜安上前，木盘里放了一截骨头，只剩半截。

是一截牛腿骨。

昨日大夫说要用药。

便叫竹心去厨房挑选了一个。

眼前这块，正是我昨日用的。

颜安解释，“昨日毛球被这腿骨卡住了嗓子，又因为太咸，想去喝水，不甚滚进湖心，没了声息，此刻婕妤正悲痛欲绝，已然昏过去两次。昨日只有你们用了这牛腿骨，东宫也只这独一份。”

竹心跪下声音慌张。

“这牛腿骨是昨日用盐煮熟了，捣碎成粉，入药用的，还有半块应该还在药台，明日还要用，奴婢断然没有拿去喂给毛球。”

太子扔开了我，抖了抖衣袖。

“还不肯说实话？”

“戕害主人宠物，以下犯上，着人送进慎刑司，什么时候肯说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还有太子妃，跪至明日辰时……”

竹心慌忙跪到太子膝下。

“太子妃连路边的野猫都要带回府养着，断然不会对毛球动手的，求殿下明鉴。”

她声声哀求。

李承昭依旧不为所动。

“那就是你替你主子谋算报复了？”

片刻沉默，他便下了定论。

“即日起发卖出宫。”

我下意识挡在竹心身前。

“谁敢？”

“不过是一个畜生。”

话音刚落，李承昭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我整个人摔在地上，脸颊是火辣辣的疼。

竹心吓的跪伏在地。

我缓慢撑起身，跪在地上仰视他，拱手道，

“殿下，既认定是我所为，不如早些定罪，何必问责？”

“这件事跟竹心没有关系。”

“她是丞相府的奴隶，是我的人，殿下无权发落。”

果不其然。

李承昭瞬间拍桌而起。

“简直放肆。”

他最厌恶，我拿丞相压他，偏偏，他需要仰仗丞相府的权势。

说我利用他。

何尝不是他利用我。

他气急败坏指着一旁的池水。

“毛球泡了两个时辰才被人发现，既然你这么不在意生灵性命，便也下去两个时辰赔罪。”

竹心一听，顿时慌乱地磕头

“殿下不可，太子妃体弱断然不能再受风寒了，都是奴婢的错，跟太子妃没有关系。”

“求太子殿下赐死。”

她一下下磕着头，上坐没有一丝怜悯。

我轻轻牵住竹心的手。

“这件事过后，你就回相府吧。”

“东宫容不下你了。”

竹心不肯松开我的手，哭成了泪人。

“不要。姑娘。我不回去。”

我还是一点点将她的手掰开。

“你在这里只是我的累赘，让你滚回相府。”

竹心伤心又难过的看着我。

我是活不长了，竹心还能活很久。

身体缓缓没入水面，刺骨的冷意从四肢百骸浸透。

让人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夜色弥漫。

河岸只剩静谧的黑。

不远处，竹心依旧不肯放弃，拼命磕头。

“求殿下。”

“再这样下去太子妃会死的。”

“她没有做过此事，这些天她从没有出去过。”

“念在太子妃大病初愈，还请殿下网开一面。”

“是我，都是我做的，跟太子妃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求殿下赐死。”

她边磕边哭。

可惜她不知道，李承昭想罚我，有更多理由。

最后李承昭嫌烦。

让颜安一掌将她劈晕过去。

眼前越来越暗。

猎猎的北风席卷。

浸泡在水里的每一处，都是刺骨的痛。

胸口也越来越闷。

直到我身体控制不住颤抖，牙齿拼命打颤，意识也渐渐模糊。

颜安拱手道。

“殿下，怕是已经到极限了。”

小说《此生空余恨》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