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马上要走出光圈的那一刻。

我的腿，突然软了一下。

我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

不是那种戏剧性的摔倒，而是像一根紧绷了太久的弦，突然断了。身体的力气，在瞬间被抽空。

我趴在地上，脸埋在臂弯里。

我的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

压抑了那么久，那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

只有一阵阵，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像是濒死的小兽一样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阵绝望的，无声的哀鸣。

他没死。

他只是睡着了。

我的英雄，他只是……太累了。

演播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刚才那一下，是真摔，膝盖现在还**辣地疼。

但我没动。

演戏，就要演**。一个好的结尾，能升华整场表演。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但和刚才不一样，那些目光里，不再是嘲讽和轻蔑。

而是震惊，是不敢相信。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秒，也许是一分钟，导演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

“……咔。”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主持人像是才从梦里醒过来，拿着话筒，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我撑着地，慢慢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没有看任何人，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有点乱的衣服，然后转身，默默地走回了刚才站的角落。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我站回原位，现场才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键，瞬间炸开了锅。

“我……**……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她……她是姜宁？那个花瓶？”

“我的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最后那个摔倒，我的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观众席里，我看到前排一个年轻女孩，正拿着纸巾拼命擦眼泪。她旁边的大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眶也红了。

评委席上，坐着三个圈内还算有分量的老戏骨。其中一个以毒舌著称的刘老师，此刻正扶着眼镜，一脸凝重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探究。

台上其他的几个演员，表情更是精彩。

那个叫李维的小生，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而张雅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才还挂在脸上的得意，现在碎得连渣都不剩。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怨毒。

主持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走上台，声音都有点飘：“呃……感谢，感谢姜宁老师……为我们带来的……一段……呃……震撼人心的表演。”

他找不到词了。

“下面，我们有请评委老师进行点评。”

毒舌刘老师清了清嗓子，拿起了话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看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姜宁。”

“是。”我应了一声。

“你以前的那些戏，是谁教你那么演的？”他的问题，很尖锐。

我淡淡地回答：“没人教，我自己琢磨的。”

这话半真半假。以前那些戏，都是资本喂到我嘴边的垃圾。怎么演，都有人捧。我不想演，但又不得不演。所以，我只能用最烂的演技，去表达我无声的**。

结果，我成了全网的笑话。

刘老师点点头，没再追问这个。

他换了个话题：“你刚才的表演，没有台词，没有道具，甚至没有对手。但所有人都看懂了。我很好奇，当你在抚摸那件‘军装’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我想起我哥，姜川。

想起他入伍前，我偷偷把他的旧外套拿出来，学着他的样子穿上，在镜子前得意洋洋。

想起他每次休假回家，都黑了，瘦了，但眼睛更亮了。

想起最后一次见他，他说，宁宁，信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的鼻子，有点酸。

我吸了吸鼻子，说：“我在想，他是不是又瘦了，在部队有没有好好吃饭。”

很简单的一句话。

但刘老师的眼神，却亮了。

他放下话筒，鼓起了掌。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掌声，先是稀稀拉拉，然后，慢慢地，整个演播厅都响了起来。

那掌声，是给我的。

我站在角落里，有点恍惚。

有多久了？三年了吧。从那部仙侠剧开始，我听到的，就只有骂声。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因为“演技”，而得到掌声。

主持人的流程还在继续。

“好，下面我们将综合现场观众和线上观众的投票，给出第一轮的最终排名！”

大屏幕上，数据开始飞速滚动。

所有人都盯着屏幕。

只有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不在乎排名。

我只想告诉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告诉那个把我当猴耍的导演，告诉那个逼我演烂戏的资本——

我，姜宁，会演戏。

“排名出来了！”主持人高声宣布，“第一轮即兴表演，排名第一的演员是——”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姜宁！”

这两个字砸下来，整个演播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然后，是比刚才更猛烈的议论声。

“什么？第一？开什么玩笑！”

“有黑幕吧！她怎么可能是第一？”

李维和张雅雅的脸，瞬间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