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囚凰

盛京的初雪尚未化尽，宫闱深处却已提前弥漫开一股令人窒息的、粘稠的暖意。坤宁宫东暖阁，门窗紧闭，隔绝了外间的寒气，也隔绝了真实的世界。巨大的鎏金蟠枝烛台上，手臂粗的龙凤喜烛燃得正旺，跳跃的烛火将室内映照得一片昏黄朦胧。空气里浮动着浓烈的、甜腻到发齁的熏香，混着新鲜瓜果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新漆木器的刺鼻气味，交织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怪异氛围。暖阁中央，一身繁复到令人目眩的织金凤纹嫁衣，如同沉重的枷锁，被小心翼翼地展开在紫檀衣架上。赤红如血的底料上，金线盘绕的凤凰振翅欲飞，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刺目的光。旁边紫檀托盘里，累丝嵌宝的九凤衔珠冠沉重地压着明黄锦缎，硕大的东珠垂旒折射着烛光，冰冷而华贵。绣着百子千孙图的霞帔、缀满珍珠玉石的蔽膝……每一件都精致绝伦，价值连城，也沉重得如同压在心口的巨石。楚明昭端坐在巨大的菱花铜镜前。镜面光洁，清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身上并非那件刺目的嫁衣，而是一件玄底绣金凤的常服，宽大的袖口掩住了腕间素帛的痕迹。两名年长的尚宫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长发。犀角梳篦沾着浓稠的发油，一遍遍刮过头皮，将每一缕发丝都梳理得光滑服帖，准备绾成待嫁新妇最端庄的盘桓髻。她的脸，在...